金宝的苦辣酸甜(图)

    除夕血案

 

    除夕，是国人一年当中最隆重、最喜庆的日子，一家人聚在一起，吃好吃的，说好听的，看好看的，快乐、祥和、幸福洋溢在每一个人的脸上。

 

    2006年的除夕，对于安龙县海子镇海子村屯背后组的沈金宝来说，却是无比悲痛的记忆……

 

    那天夜晚，烟花爆竹的喜悦和欢天喜地的笑声渐渐平息后，屯背后近百户人家关门闭户，幸福地沉睡在那个欢乐、祥和的夜里……谁也不曾料想，这天夜里，发生了与除夕格格不入的事情。深夜11点47分，“叮铃铃……叮铃铃……”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沈金宝从睡梦中吵醒。电话里，小叔娘用惊恐的声音大声地喊：“金宝，快过来呀！你小叔今天晚上好像是疯了，到处乱撞啊！我拉不住啊！”睡意朦胧的沈金宝脑袋“嗡”的一下就清醒了，慌忙放下电话，胡乱穿上衣服，紧急喊醒隔壁的二叔，然后拼命地往小叔家跑。

 

    他家离小叔家大约一公里，全是山路。

 

    夜，一片漆黑，伸手不见五指；路，坑坑洼洼，脚伸出去不知踩在何处；风，凛冽刺骨，刮得脸生疼……沈金宝不顾一切地朝着小叔家的方向跑，跌倒了也感觉不到痛，马上爬起来，接着跑。短短一公里，在那天夜里显得异常漫长。

 

    一路上，我们忘记了山路的漆黑与崎岖，忘记了寒风的凛冽……8分钟，跑起来却是那么漫长。

 

    冲进小叔家的屋子，微弱的烛光下的惨状令沈金宝永生难忘——满屋都是血迹！小叔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，旁边呆呆地站着他的两个4岁的孩子（双胞胎），光着屁股在那里瑟瑟发抖。

 

    沈金宝扑通跪在小叔身旁，小心翼翼地拉起小叔的手，脉博，已停止了跳动！随后赶到的二叔摸了摸小叔的胸口，叹息道：“无救了！无救了！”

 

    喧嚣过后的除夕夜，死一般沉寂，只有呜呜怒号的寒风，把沈金宝竭斯底里的哭喊卷到黑暗的夜空久久回荡：“小叔！小叔！小叔呀……”

 

    青烟托孤

 

    小叔死了，小叔娘被公安机关带走了，是她害死了自己的丈夫，后来被判处无期徒刑。一个家，就这样破碎了，留下两个孤苦伶仃的幼儿。

 

    沈金宝的父亲长期患病丧失劳动力，母亲也经常喊腰疼，二叔在一次煤窑事故中落下了终身残疾，二叔娘神志不清。于是，安葬小叔的重担就别无选择地落在了作为同辈老大的他的肩上。尽管那年他才26岁，并且欠了1万多元的外债。他向当地民政部门申请解决了240斤大米，东拉西借买了棺材，在邻里乡亲的帮助下，总算以最节俭的方式送走了小叔。

 

    在小叔生前种的绿油油的麦田里，黑漆漆的棺材缓缓入土，小叔的两个孩子——磊磊（化名）和念念（化名），两只小手捧着泥土轻轻地放在棺材上，嘴里不停地喊着：“爸爸……爸爸……”四岁的孩子或许不懂什么是悲痛，但从亲人们的哭声中，他们似乎又懂得了些什么，眼神是那么的忧郁与茫然……沈金宝看在眼里，心如刀割！就在这时，他才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：磊磊和念念今后将何去何从？也就在这时，他又想起与小叔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——

 

    幼小的沈金宝随小叔一道去走亲戚，回来的途中风雪交加，小叔脱下自己的毛衣让他穿上，虽然大了不少，显得不伦不类，但很温暖……

 

    读小学三、四年级时，小叔在离家约两里的大山深处养鸡，每天沈金宝放学回家就跑去跟他在一起，小叔经常教他打洋炮枪（那时公安机关还没有收缴），给他看小画书……给他讲《隋唐英雄传》《水浒传》《霍元甲》《杨家将》的故事。

 

    读中学时，没钱交学费，沈金宝走了二十多里山路来到小叔做工的小煤窑，等了两个多小时后小叔才从煤洞里出来，从裤兜里摸出一沓零乱的、沾满煤粉的、带着体温的票子豪爽地说：“拿去，不够再来找我！”黑黝黝的脸上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。

 

    ……

 

    曾经的一幕幕，随着新坟前燃化的纸钱，化作一缕缕青烟，轻轻飘散、飘散，袅袅升天。这时，哭得眩晕的沈金宝仿佛听见，遥远的天际随青烟飘来小叔的声音：“金宝，我的孩子你要好好照顾啊……”

 

    血浓于水

 

    安葬了小叔，左手一个、右手一个，沈金宝把可怜巴巴的磊磊和念念抱回了自己的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