厚炎先生其人其文(图文)
仁者乐山,智者乐水。吴厚炎先生乐山亦乐水。寻兰、觅石、垂钓,养鸽喂猫,皆能“涉物成趣”,烧得一手好饭菜,写得一手好文章。先生一生朴实无华,“沉静”作文“素交”友,却又活得潇洒精彩,于平淡之中透出厚味。先生兼具诗人、作家、学者、教授等多重角色,然则共有一个基本的底色:纵意于真山真水之真性情者。
厚炎先生其人其文
熊洪斌

吴厚炎
厚炎先生选取三十多年各类诗文稿,编为六辑成一册,题曰《烟云过眼录》,嘱余为序。
《烟云过眼录》,仅这书名,就是无尽的况味。
此事不敢推诿,也怕答应。其中有分量,那滋味,难言说,竟有惴惴之感。三十五年过去了,我一懵懂小伙,弹指间,鬓已霜。而吴老师呢,已然苍髯儒者,却愈发的精神矍铄。
这事也不能拖。无奈做事疲沓、散漫成性的我,只能匆匆翻阅一过,又时常因回忆情景而耽搁。虽然大多篇什有过零散的拜读,而今组合起来却完全是另一码事情。思绪就难免纷乱,而感受,则更是复杂。觉着这手中之笔,从未这般沉重过。序、跋之类文章,通常托之于有名望地位之人,而今先生却反其道而行之。文雅的说法是礼贤下士,通俗的说法是瞧得起人。我之于先生,实际上无法逾越的,不光是那整整二十岁年轮……于是这笔就累了,停下来,一摆放,又是十多天。好在可以通过电脑打字,阅者无从看见手写线条的颤动和结字的忐忑。
先生器重于我,又非始于今日。
初识吴老师,时在1982年元月。大约报到完毕后,荀绍林老师把我交给中文科的游忠民老师,游又引我去见吴老师,说这位吴厚炎是科主任,我的顶头上司。而之前我有听说,中文科有“二张一吴”,这“一吴”应是吴老师,是一位诗人。那时我二十二岁,也看不出先生初度不惑,方才四十二岁。师专长楼二楼,低桌矮椅,铁炉子旁,他拿毛笔蘸红墨水,正批阅学生作文。那师者风度,在此间很是罕见。我不禁油然而生敬意。荀老师蓝涤卡中山装,系风纪扣。游老师灰色中山装,戴帽子,皮鞋锃亮。吴老师衣着随便,指尖夹着半截烟卷,应是“朝阳桥”。毛笔和纸烟,碰巧也是我的嗜好。据传,吴老师去文工团讲课,演员们误以为来了一个瓦匠,殊不知几首古诗讲来,竟使全场哑然无声,唯有那抑扬顿挫的贵阳话音,在房间里久久回荡……佛家讲缘,我以为缘有深浅,深则隐,浅则显。亦深知做长辈者实不喜闻晚学聒噪。虽如是说,至今也没有参透。大约懵懂如我,从那时起,凭感觉,由衷叫了一声“吴老师”,几十年过去,至今也没改口。有时又称“先生”,多半用于书面,与“老师”同义。听到有些师生员工称他叫“主任”,我也有过自省:是不是会给人予傲慢、不尊重领导的印象?但听到别人这样呼唤,总觉得怪怪的,仿佛不是在叫他,倒像是在喊什么机关干部或者外科医生之类。吴老师没有丝毫的那种气味,他与后来的好多人都不同。有些芝麻大点的职位,习惯于平白无故的“端”起,作势又装腔。地方越小,这种不自觉的作派往往越多。人与人的亲疏,盖由此而判定。